我回答,然后解开围巾。他的目光似乎对准了我的脸,但他没有再开口,我把从脖子上解开的一条很长的围巾伸开,盖在他的身上。
进集装箱以后,他的身体断断续续地颤抖着,他把炉子推开了,也许会把围巾也扔在地上,但在他被我用围巾仔细盖住身体的时候,除了有些瑟缩以外,并没有做什么抵抗。只是感觉视线一直在我的脸上,直到我回到座位上。
“……你。”
“嗯?”
“我闻到了,从刚才开始。”
我坐下的动作停止了,闻到什么了?难道我没洗澡很臭吗?
“没有吧?我一天洗两次澡。”
我张嘴辩了辩,他又不声不响地扭开了头。我也吃了抑制剂,所以信息素闻起来很淡。
就算我的味道逸散开了,但他是Alpha,又不是显性Alpha,怎么会闻得到。我以为这个离家出走的小孩估计多半就是因为自己的信息素强度不够,不是显性Alpha才离家出走的。
就像有很强信息素的显性Alpha一样,也有和Beta一样的隐性Alpha。
但是味道?哪里有什么味道?我很努力地嗅着我的身体,但他似乎真的想避开气味,一直把头扭开。期间,我悄悄看了看他的眼色,成功地偷偷摸摸将120成功拨打了出去。
“可是。”
突然听到的话把我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翻过来,生怕被他发现。他把头靠在墙上喃喃自语;“如果我是先被信息素吸引的,也会慢慢喜欢上这个人的吧。”
“也许吧,如果运气够好的话,但我不太相信运气。”
他又沉默了,我看着已经通话结束的界面,悠闲地等待120的到来。即使如此,人都在眼前了,只看手机是非常不礼貌的,所以他凝视着火炉的火光时,我哼着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歌曲。
只是有时候,当一首歌一直不离口的时候,总是会唱得有些混乱,这次也是因为对前半部分的歌词不太了解,所以基本都被我用模糊的音调代替,最后把高潮时想到的歌词随意唱了一小段,又再度恢复到哼哼呼呼一顿乱唱。
虽然我唱的部分很短,但在寂静中却像几年一样漫长。所以当我把歌哼完后,不由对他的沉默感到了一丝奇怪。
“好冷啊。”
我没有听到回答,于是站起身来,这时才发现他的身体颤抖地更厉害了。
“你没事吧。”
我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却把他扑通一声推倒在了旁边。
“我靠,喂你还好吧!”
我被他吓得原地一跳,急忙弯腰凑上去查看他的情况,伸手把他那个头盔也取了下来。头盔下露出了如同盛夏一样被汗水浸透的头发和脸。
脸蛋比我想象中年纪还要小,吓得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看上去稚嫩的脸庞因发烧而红润,嘴里快速地喘着气。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掉汗水,他好像被发烧折磨得睁不开眼睛,但我不停地跟他说话,想保持他的神志清醒。
“没关系,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去医院就好了。”
“没事的,没事的。”我反复呢喃着探手抚上他的额头,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正当我想着是不是要干脆跑着把他背到医院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我收拾好手帕,放进口袋,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但是还没等我站起来,啪的一声,他的手就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热乎乎的,胳膊上有一股热气。我低头一看,他勉强半睁开眼睛,仰望着我。他似乎被发烧冲昏了头脑,我又摸了摸他的头。
“你很棒,乖哦。”
就像对小孩一样称赞了他,并强行把胳膊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出来。
120警报的声音更大了,我想在被发现之前溜走,可刚打开集装箱办公室的门出来,就听到急救人员寻找患者位置的声音,我赶紧走到另一边,弯下身子躲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像打了一场仗似的引起一阵巨大的骚乱,等骚乱平息后,我才小心翼翼起身又钻进了已经空无一人的集装箱。
炉子已经熄灭了,我的围巾被人随手丢在地上无力躺尸。
我抬手,掸掉围巾上的灰尘,坐了下来。查了一下方才一直没有查看的手机,发现有好几条短信。
是妈妈和妹妹。
你没事吧,你最近在哪,一去舅舅家,马上联系我。
妈妈的短信很短,但是妹妹的短信很长。
哥,狗Alpha刚刚来我家了,他说就算你躲了起来自己也一定会把你找出来的。我也叫了警察,但是那个前辈知道他是Alpha,就让我们自己解决,警察也是个傻x东西。
此后,妹妹劝他“小心”的短信中又出现了4次“狗A”。我吸一吸鼻子,弥漫着冷气的室内空气迅速进入肺部冷冷凝结,我叹口气把围巾绕在了脖子上。
离家出走的男孩的来访就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像第一次来这里一样等待时间的流逝。如果想赶上首班车,还得在这里坚持一会儿。
20岁的最后一天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