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和弦结束行程回到教官室的时候,好像准确地测量到了时机一样,首都打来了电话。
就在他坐在椅子上的同时,桌子上竖立的铜镜开始朦胧地摇曳起来,他轻轻地敲击铜镜,立刻变得清澈的镜面上浮现出一位男子的形象。
“嘿,你好吗?”
看起来和谢和弦年龄相仿,但是却散发着让人很难猜到年龄的气质的男人。
谢和弦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了。
“什么时候回来。”
“嗯。西方的边境合作计划还没有出来,龙族的北方新神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南方的合作训练进展情况再观察一下吧。因为从西方领土——龙族的角度来说,北方领土的边境警备合作,应该由那边的北方新神来承担。他不做决定也不行。”
“快来。如果神长时间离开,领土就会不稳定。”
“我也想去。我也喜欢我的土地。但是那条老蛇在磨蹭。啊,我真的很讨厌蛇。”
谢和弦冷冷地盯着男人,他毫不犹豫地贬损整个龙族只有六条龙中的一条是蛇。也许是察觉了他的眼色,男人坦然补充到,“没关系。因为现在这里只有我。”
“现在这里幸好也只有我一个人,但要是旁边有其他龙族教官,那可怎么办。”
“哈哈,那又怎么样。我更厉害。”
“……快回来。就算再没有和龙族打仗的事了,凶神也在慢慢骚动。”
“这不是有你在,还愁什么。”
“这是你的地盘。”
当谢和弦冷冷地发火时,教官室的门打开,事务官走了进来,恰巧听到谢和弦冷冷的怒声,一脸惊讶的事务官看到镜子里的男人,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戈多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范如,过得好吗?我收到你的报告了。合作训练似乎进展顺利。大家都担心把蛇和鸟放在一起会不会发生修罗场,但是一个季节过去了,没有死亡,只有几例中轻伤,非常好。”
“可能是因为年轻的孩子适应得很快,吵架和好都很快。刚开始似乎有点尴尬,但最近彼此关系很好。”
听到事务官的回答,在铜镜里点头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有人在叫。
“不管怎样,我想起来了,就联系了一下。除了我,其他的神也在慢慢想回到自己的土地上,所以会有结论的。再辛苦一段时间吧,之后见吧。”
说完这句话,铜镜再次黯然失色,男人的身影也消失了。镜子里映照出的只有皱着眉的谢和弦的脸。
“看来戈多还是老样子。”
“还是个鸟人。没有对策,胡言乱语,毫无顾忌。”
“……怎么能这么说一只鸟呢,一定要说的话,就用豁达、直白、理直气壮来形容吧。”
“我也是一只鸟。你说的话也不是什么恭维话。”
“谢和弦教官在这方面不太像鸟。”
事务官嘟嘟囔囔地把卷宗放在桌上。谢和弦瞟了一眼文件,一边揉了揉肩膀。事务官看了之后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
“这么一看,来的时候听说你受伤了。”
“没到受伤的程度,只是翅膀酸痛。”
“啊啊……要给你拿条热毛巾吗?”
“算了。马上就去洗澡了,把身体泡在热水里就行了。”
如果有两三对翅膀,一般的伤口只要回到原形就能完全痊愈。事务官也知道这个事,所以没有太担心,只是点点头。比起那种伤痛更让人心烦意乱的是。
“那个……就算过了一段时间,疼痛也不会完全消失吗。”
“你也可以试试一只翅膀撕下来。几十年后,每当天气不好或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我都会刺痛。”
“哎呀,说什么可怕的话。我就不用啦,我都不知道我是否能在几十年前活下来。”
事务官摆摆手。
在战争接近尾声,每日几乎都有上千人死去,谢和弦为了拯救处于危机中的戈多时,被连根拔起了翅膀。
那里是心脏和血脉直接相连的地方。他病了七天七夜,大家都以为他要死了。第8天,他奇迹般地睁开眼睛的日子,远在首都的两国国王之间戏剧性地达成了和平协议,宣告了战争的结束。
教官室的门打开了,另一位教官走了进来,谢和弦闭上了嘴。和事务官在南方共事多年,还能聊上几句。如果和不是很熟的人在一起,除了回答对方的话或必要的话以外,谢和弦不怎么开口,了解他的事务官对沉默的他并不感到奇怪,反而热衷于分类文件。
“可能是因为今天阴天的缘故,一整天都想赶紧回家休息,终于差不多到了结束今天行程的时间了。”
坐在座位上的教官向外看,如常地搭话,回头看了看谢和弦,简短地回答。
“这么一看,听说您下午和黑水组的学员出去结界考察时受伤了,还好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来受伤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谢和弦漫不经心地回答,教官点点头,哈哈一笑。
“来的时候发现黑水组的学员们在练兵场上,看来今天是黑水组受苦的日子。下午去结界视察回来,晚上竟然是武器实战训练……今天的医务室将被黑水组占据。”
“军官受伤受苦有什么大不了的。”
“哈哈,的确如此。我们应该庆幸天气阴沉,但没有下雨。”
夹杂着教官的笑声,窗外远处隐约传来军械撞击的声音,时断时续。从这里到练兵场已经很远了,但可能是因为天气阴沉,声音比平时传的更远了。
“水的味道越来越浓,从今晚开始可能会下倾盆大雨。雨季就要来了。”
教官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自言自语。
谢和弦望着那片苍翠得吓人、含着水气的树林。这里似乎也弥漫着森林的味道,土味,草味,水味,各种潮湿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头晕目眩。
这是很久以前,谢和弦就难以忘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