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亲人的痛感伴随了他们5年,终于要消失了。
夏兆尹的父母在门口殷切地等候他的归来。
直到5年后才确认儿子的生死,他们一度失言,只能不断地感谢奇迹。
夏兆尹温柔地搂住了激动的双亲的肩膀。
干瘦的母亲,与带着悲伤的父亲,他们的表情让夏兆尹感到内疚。
虽然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但幸运的是,他重新活了过来。
而且,夏兆尹真实地感受到,新生或许要到来了。
只是在涕泗横流的双亲面前,他不忍心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夏兆尹不断地承诺再也不出国,这让他们安心。经过半天关于失而复得的对话,夏兆尹在午夜将近时才进了房间。
咔嚓。
夏兆尹草草地掸了掸湿头发,把还留着热气的马克杯放在桌子上。
挂在墙上的照片中,人们的脚步很乱。他们面向的地方是死亡和生活交织的土地。活着也在死,死却仿佛也活着,这是生与死的界限。
从越南的南丁向泰宾走去的法国士兵的背影。这是罗伯特·卡帕踩地雷爆炸瞬间拍摄的最后照片。
摇晃的视线转向响起敲门声的门边。
透过稍微打开的门缝间,夏兆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一会儿可以聊聊吗?”
半夜的来访者是大他两岁的姐姐夏正惠。
因为是很要好的兄妹关系,因此迎接姐姐的夏兆尹脱离了低落的情绪,变得很开心。
“我知道你需要休息。对不起。”
“没关系。坐吧。"
轻轻推了一下凳子,夏正惠犹豫了一会儿后,找到了座位坐下。
温暖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淌。
夏兆尹仔细观察了时隔几年才见到的姐姐的脸。
由于整个晚上都在哭,所以她的眼睛肿得通红。
看着那个样子,夏兆尹不禁想起过去的日子,因此不自觉地微微笑了。
“你还会笑吗?”
“……对不起。怎么了?”
夏兆尹把半湿的毛巾放在一边,轻轻地伸了伸懒腰。
像是不会错过弟弟的任何一个小动作,夏正惠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边把稍微盖住肩膀的头发放到耳朵后面,尴尬地笑了。
"很奇怪。"
“什么?”
“这个房间里有你。”
“……”
“什么都没变,直到昨天为止,房间里都没有人。”
第一次打开房门的时候,夏兆尹只能感到惊讶。
从小道具到乱七八糟的东西,房间里一点也没有变化,就像夏兆尹最后离开的那一刻一样。
成年后,他虽然单独租了写字楼住,但也定期回家生活,所以很多东西都保留了下来。
父母保留着自己所有留存下的痕迹,默默等待着儿子归来,他们甚至不知道需要5年的时间。
5年的时间虚无地过去了,夏兆尹再一次陷入了名为惆怅的情绪,静静地垂下眼帘。
“妈妈每天晚上都整理好你的房间。你不知道她有多小心,东西的位置一点都不碰。不能改变摆放的位置……怕你回来了会不习惯……”
“嗯。”
“公司里也是这样,外交部那边也是这样……事实上,当我告诉他们你死了的时候,妈妈和爸爸……他们都绝不相信。”
夏正惠紧紧抓着弟弟的手,流着泪绽出一个微笑。
“我也是。”
你是我的我弟弟。她不忍心把话说完,无声的默契填补了他们之间的空间,难以形容的感情使人哽咽。
从睁开眼睛算起,到现在坐着的这一刻为止,其中没有经历太长的时间,但经历巨大的冲击后崩溃的心,此刻才暂时平静下来。
5年的时间,深深浅浅地造成了无数的伤痕,夏兆尹默默咽下累积的悲伤,静静地说道。
“我错了。”
像叹息一样的声音,其中灌满无法衡量重量的悔恨、悲伤、自责感,所有的感情都聚集在一起,不断融合。
总是追求没有实质的理想,总相信在选择的十字路口会选择最好的道路。
夏兆尹总认为,自己可以承担所有的责任,但他无法估量其他无辜的人是否会因此受伤。
在他任性的选择下,造成了许多无法挽回的后果。
“知道就行了。你现在不能轻易离开我身边,否则我就打扁你!”
在沉闷的空气中,夏正慧抛出了几句俏皮的笑话,转换了气氛。
夏兆尹的手指轻轻点着下巴,
“那也实在是有点暴力了……”。
咕哝的话语驱散了两人之间的空虚。
“你不在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担心你。别忘了恢复联系。这段时间有的忙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的公司也真的帮了我很多。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能做什么呢?明天去公司打个招呼吧。”
“公司吗……”
通常,非主要城市的通信公司海外分公司,除了报道联盟和采访的最少人力外,自由摄影记者占多数。
当然,在担任随军特派记者时,由于联合国规定的人身保障问题,夏兆尹成为了总公司的专属记者,但这种事情并不常见,而且在他冷淡的性格下,也并没有和同事建立什么深刻的友情。
对所属记者的失踪,公司可能会给予常规的哀悼或外交帮助,但像此次事件出于各种国情问题,很难期待以上的援助。
还没问是怎么回事,夏正慧就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
“不是有一个说是你你前辈的人吗?他真的帮了很大的忙。之前好像也在各地奔波,也是最近回国了,还给了我名片。”
夏兆尹接过她递过来的名片,耸了耸肩。
前辈?夏兆尹歪着头,迅速看了一眼名片。
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绅士色调设计。
“嗯?”
整整齐齐的三个字规矩地排着序,名字与一个人的脸自然地关联在一起。
夏兆尹发出一声谓叹,修长的手指静静地抚摸名片的一角。
这个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