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慈眼神循着旗袍看去,他的心绪好像被抓着揪着拉扯着,非要带着他回忆那些过于不堪的事实,他抿着唇,垂下了眸子,他想把自己藏起来,让自己逃脱对方的问询。
可是,事与愿违,一股强硬的拉力不由分说的让他直直对上关南萧的视线,“所以呢?穿没穿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青年掌心冰冷,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解释的说辞,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脑子一团混沌,没等他反应过来,漆黑眼底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泪水慢慢的滚落颊边。
对方这些举动无疑表明着,他的确就是穿了这件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旗袍,而他甚至连说都不愿意跟自己说。
男人没得到回答,冷觑了一眼青年,带着狭昵的试探将冰冷的指腹抵在青年的锁骨上,“这些,又是谁留下的?”
“当时你有穿着旗袍吗?”
“是被人扯坏的吗?”
男人问题一个一个的抛出,宁慈脸侧又红又白,他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直白毫不遮掩的问询。
“别问了……”良久,宁慈甚至觉得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的时候才挤出一句话。
男人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年的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下子充斥到了他的眼睛里。
他哭了。
怎么会把他弄哭?
男人克制着自己,甚至于一直不断往上涌的怒火也强硬的被他压制了下去。
“好了,别哭了。”他去捉宁慈的手腕,还要去碰他的脸替他把那些金豆豆都给止住,笨拙的安慰着,“宁慈别哭了……”
他稍微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我只是担心你,你知道的,本来酒吧那种地方就鱼龙混杂的,你看我也是着急,应该好好问你的。”
关南萧这样的大少爷哪里做过安慰人的事情,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语序颠倒,不过,其中急切的关心倒是显露无疑。
关南萧直视着宁慈的眼睛,青年潭水般清澈的眼睛正汩汩的落着泪,宁慈避开他炙热的眼神有些疲惫道:“关南萧,我现在不太想说这个事情,其实我本身也不是那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但是……”
男人打断道,“我是相信你的,阿宁,但是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算是我们学校周边也保证不了完全安全,你下次再去的时候带着我好不好?”
关南萧思忖着,要是宁慈真带着他去了,他还非要把这个所谓的工作给搅黄了,再寻个机会给青年介绍个新工作。
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几秒钟后,宁慈哽咽道,“我……不”
像是被男人的视线刺到了,他觉得自己几乎避无可避,但还是无措的的解释道,“我不去了……”
他这个承诺更像是自欺欺人,他也知道自己舍友的意思,这一段时间,学校周边也的确治安上有点问题,关南萧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只是……
酒吧应该的确是不会再去了,可之后那位先生的邀约也是必定要赴的。
关南萧选择性的忽视了那件被撕坏的旗袍。
关南萧就算心里压着再大的气,也看不得青年再落一粒泪,没再刻意追问下去,倒没想到,宁慈做了回应,“那件旗袍,是我自己……想要穿的,也是不小心扯坏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是羞窘还是紧张,腮肉上红了一片,就连可怜可爱的耳垂都染上了霞色,他知道自己不擅长说谎话,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不敢把那些不耻摆在明面上。
关南萧尴尬的应了声,“每个人的爱好都值得尊重,但是还是要稍微注意点。”
被他握在手里的旗袍像是烫手山芋,烧的他不仅脸红而且下腹也隐约有了反应。
他有些尴尬,也担心自己这种情况被青年发现,提心吊胆的人反而变成了自己。
宁慈窘迫的将旗袍收回,不小心擦过男人的手背。
关南萧眼神深深的看着自己手背的那块皮肉,在青年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轻轻的温柔的摩挲了两下,他的眸色有些深沉,竟然不是自己第一个能够看到青年穿上旗袍的场面,不自觉带了些捻酸吃醋的心境。
而他的桎梏也不自觉的放松了,让青年直接从颈侧逃了出去。
宁慈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镇定游刃有余,他只是没理由的敢笃定的说关南萧信他。
他没再去看对方的反应,也不知道自己漏洞百出的解释实际上没有一句让男人相信的。
宁慈拿了换洗衣物,快步进入浴室反锁住浴室的门。
温热的水汽包裹着身躯,他看向镜面内自己锁骨的惨状,用手抵了抵,热水淌过了鼻骨,几颗偷偷滑进眼眶。
宁慈胡乱的擦净,看着几乎已经看不出自己模样的镜面,失力的滑到地上。
浅浅淡淡的酒味儿,还没来得及彻底蒸腾出来,就又被热水冲刷中和,彻底失去了踪迹。
被他遗忘在床上的手机,无机质的闪了两闪。
弹出个消息框。
[星期日晚,来听台小筑找我。]
又因为没有人注意,悄悄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