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枝丫抽枝疯长,宁慈起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从远处堪堪能看见微煦的光,他半倚靠在床边,细长的手指灵活跳跃编辑着消息。
直到他离开宿舍的时候,关南萧还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整个人陷在被窝里,墨黑的碎发散在颊边,钝化了男人的棱角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温柔。
宁慈远远看了一眼,手有些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但又被主人无情的收回,之后他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宿舍。
青年不知道如何再次应对清醒的关南萧,只好编辑了信息希望对方稍微冷静些,事实上,如果不是昨夜的宵禁,他可能就会选择昨夜立刻离开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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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台小筑毗邻商圈,是建立在现代化建筑根植的土地上一小块净土,同样也颇得众人喜爱。
宁慈垂着眼亦步亦循的跟在服务员身后,手指关节已经泛白,倏然松开的时候,发麻过后便是一段有些难挨的刺痛。
门扉被推开。
他看见男人正端坐在一侧,翻阅着不知具体内容的纸张,看见他来了,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让人坐在了对面。
关羡扫了一眼青年的衣着,挑了挑修长的眉。
伴随着关门声响起。
男人忽然道,“怎么今天没穿旗袍?”他问话的语气很平淡,更像是单纯的疑惑。
虽然这样看起来很干净,但是那种破碎感和想要人毁坏的欲望却只增不减。
清显的骨悄悄藏匿,但是那种不堪一折的脆弱感,却避无可避。
宁慈咬了下唇瓣,显出一种脆弱的迷茫来,斟酌着小声道:“不方便。”他眨了眨眼,细密的眼睫像是春日里新生的枝桠颤颤巍巍地晃动着。
他这样颤颤巍巍的模样看起来尤其像是那种受了逼迫为了苟活下去,不得不去顺着别人的心意,无不驯服的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乖巧的任摸任碰。
男人的手指移到青年的衣襟,顺手就擦过了腰侧。
宁慈顿时身体一颤,关羡感觉到了,他是一个很好的驯兽师,也清楚的知道宠物必须是要有这样一个驯服的过程,发出有些轻佻的气音:“不过这次很乖,没有哭。”
宁慈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脆弱不堪又竭力顺服,他只是被迫认清了现实,按照事实来讲,不是眼前的男人也还会有其他人。
他垂眸思索着要怎么开口,眼前突然有阴影笼下,宁慈抬起眼,就见关羡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面前。
男人微微弯腰,捏了一下宁慈的耳垂,凑近他低声道:“那,如果下次我想看旗袍的话,是不是也需要谈一谈条件?”
关羡慢条斯理道,“是因为你的母亲?”
刚刚通过那几页纸,他也初步掌握了青年的情况。
清大的学生,干净的履历,没有谈过恋爱,嗯……关羡微微垂眼,目前看来也很听话,不过骨子里应该也是有反骨因子的,要不然刚刚为了让自己这个老板开心,应该会懂事的说几句讨巧话。
宁慈羽睫轻颤,关羡拿指腹轻轻碾过他眼尾的将出未出的泪痕,“别怕,我没有别的见不得人的爱好,只是需要和你确认一下关系?”
男人并不急于得到答案,它更多的只是想知道,这个青年,还能露出怎样的可怜可爱的表情。
“是。”
“需要。”
关羡唇角的弧度放大了些。
“嘟嘟——”
毫无预兆的来电打断了关羡的话,男人的目光在宁慈脸上巡视几圈,终于松口道,“看看是谁打的电话。”
宁慈的眼神落在手机屏幕上,瞳孔一瞬间放大,手指攥紧,掩饰一般的将手机屏幕微微侧起。
他突然记起,不久前他就隔着医院病房的小窗往里看,安静的躺在那里好像只有薄薄一片的母亲,身上遍布各种管子,合上的眼下一片青黑。
手机屏幕上那个红色按键是那么刺眼,但他又是那么需要。
于是他在关羡近乎鼓励的目光下,挂断了来自舍友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