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生清醒的时间刚刚好,上午八九点,阳光灿烂,透过半掩的窗帘稀稀松松洒下一片,照的整个病房静谧又温柔。
桃夭正守在他床边,小桌子上插着电热水壶,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言生缓了好长一会儿,才从深沉厚重的梦境中回归神现实。
桃夭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着一种近乎琥珀的浅黄褐色,晶莹剔透,像是上好的宝石。
“头晕不晕?”他贴近言生,动作间是好闻的桃花香。
言生缓和又出神地看着他,不说话也不摇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没有回答桃夭的问题,反而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桃夭,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桃夭没吭声,去提翻着水花的热水,拿了个玻璃杯子倒了水放在一旁冷着,在安静的病房里,明媚的眉眼带给言生一种别样陌生的鲜活感。
他的心脏跳了跳,这才像是真正醒过神来,没有被埋没在冷寂荒诞的梦里。
过了一会儿,桃夭才开了口,念念叨叨的,像是生了气的猫:“晕了两天,要不是医生保证你身体什么事都没有,我差点以为你因为那半包催情的药直接成为植物人了。”
"催情药"和"植物人"这两个专有名词还是他现学的,念起来还有点不顺口。
桃夭很少向他这么直白地抱怨什么,乍一听,言生反而觉得很是可爱。
他忍不住笑,一双杏眼都要弯成了月牙。
“你还笑!”桃夭像是小孩子来了脾气,坐在床边蹙着眉头,“我都要担心死了。”
言生刚想坐起来摸摸桃夭的头,“咚咚”的叩门声就传了进来。
“请进。”言生坐直了身体。
一位高高大大的男士推门进来,言生一看,正是之前给他下药的秦锋。
桃夭的脸霎时冷了下来。
秦锋的样子很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整个右臂被裹得严严实实挂在脖子上,脸上上的青肿还没有褪去,脖子上还有恐怖的掐痕,一看就是冲着他这条命动的手。
“言先生。”秦锋发音很古怪,因为腮帮那里肿了起来,弄得说话也含含糊糊的,“我对之前的事表示十分的歉意,有什么能给您赔不是的要求尽管提,只请您一定要原谅我。”
他一边说话一边还往桃夭那里瞟,透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扭曲样子,又被桃夭寒冰一样的眼神吓得缩回脖子。
他那一身伤惨不忍睹,动作之间都有青紫从衣服下面露出来,言生实在不忍心苛责什么,反而担心他开始向他俩索要医药费。
毕竟他俩是真的穷,之前“借”的其他财神爷的钱没还,再来一笔巨帐谁能受的住?
他叹了口气:“行了,反正我也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话没说完,他不小心瞥到了秦锋拉链上的挂饰。
一株水稻玩偶,换晃悠悠的。
几乎同时,秦锋僵住了身体。
他的心悬了起来,冷汗叠出。
病房的空气凝固了似的,桃夭的视线在两人中间轮转,沉默地守在床边。
可到最后,言生只是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
秦锋心里的石头猛的落下,逃也似的出了病房门。
言生的目光悠悠地落在窗外。
桃夭静默在原地,忽然向前走了几步,给他拉了拉被子:“累了?再休息会儿吧。”
“这才醒,哪有那么容易累。”
他昏迷了几天,这位刚来时什么都不会的大少爷已经出乎他意料地迅速成长起来,适应着当下的社会。
见想象中求助无门的场景没有出现,言生又是宽慰又是心疼地舒了口气。
他捏住桃夭的两根手指,也不放开,出神似的想着东西。
桃夭不催他,任他捏着。
过了好一会儿,言生才回过神来似的动了动手。
桃夭十指修长,却不女气,薄薄的茧附在上面,反而比他那张神也似的脸更有烟火气,仿佛让人握到了实处。
言生从他莹润的指甲开始,一寸一寸,摩挲着他的皮肤,揉捏着他的指关节,挑弄着掌指关节上的肌理……
言生一路向下,最后落了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他抬起脸来,含着笑意,轻声问道:“上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