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漫长的静默以后,裴鹤延始终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话。
在触碰到卫光冰冷的眼神时,他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
裴鹤延缓缓松开了卫光的脖颈,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擦了擦卫光脸上沾染的血迹。
可越擦越脏,他心里便如同被一块石头梗住了,难以喘息。
他只得无奈收了手,眼神忽然凌厉的望向宣王的方向。
“卫光,今日我便替你除掉他,永绝后患!”
裴鹤延勾起地上的长剑,杀意腾腾的走向宣王。
可下一刻,他胸口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再低头,只见自己胸口被人一剑刺穿。
沾染着鲜血的剑还泛着森森冷光。
裴鹤延难以置信的回头,看见卫光手上沾着他的鲜血,站在他身后。
他想问一句为什么,可一口鲜血抑制不住的吐了出来,眼前昏昏沉沉的立时没了知觉。
皇宫地牢中,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腐败的味道。
裴鹤延被人用铁链绑在木架上,毫无声息的垂着头,任狱卒的鞭子落在他身上,没有一丝反应。
“吱——”牢房门被人缓缓打开。
狱卒看见来人忙上前跪迎:“参见陛下。”
卫光面无表情的走进去,看见裴鹤延被人洞穿了琵琶骨,肩上钉下两根手指粗的铁条,四肢用千年寒铁链绑着,一身血腥,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痛快的,他终于扳倒了裴鹤延,可怎么心底却并未感到高兴。
他唤他:“裴鹤延。”
可眼前的人像是死了一样,没有一丝反应。
卫光忍不住皱了皱眉,一手搭上裴鹤延的肩头,狠狠刺激他肩头的伤口。
若是个正常人,都会因为疼痛而有反应。
可裴鹤延连手指都没抬一下。
卫光心底忽然没来由的一慌,转身狠狠给了身后的狱卒一脚。
“朕说了只让他吃些苦头,你竟敢下死手!”
狱卒被踹得跪倒在地,连连求饶:“陛下饶命!这都是宣王的意思,宣王说了掌印练的是天下至邪的功夫,轻易不会咽气的。”
卫光这才后知后觉的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恼火。
他是裴鹤延啊,怎么可能会这么死了。
卫光抬起裴鹤延低垂着的头,他双眸微阖,唇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裴鹤延,看着朕!”
裴鹤延这才缓缓睁开眼,眼底满是血色,看着格外瘆人。
他轻浅一笑:“陛下来此污秽之地有何贵干?”
卫光怔了一下,裴鹤延还从未同他用这样陌生而疏离的语气说过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下脸来:“先帝留下的御令在何处?”
裴鹤延看着他,不语。
当年老卫皇身体急转直下,留下遗诏将实权交给他裴鹤延,卫光一直怀疑这份遗诏是他伪造的。
可实际上,裴鹤延伪造的却是另一封遗诏。
“说话!朕没有耐心跟你耗!”
裴鹤延这才哑着嗓子吐出了两个字:“烧了。”
卫光眼底缊满了怒火,他裴鹤延不过是个太监,是个奴才,如何就能在他面前如此傲气?
就算他成了他的阶下囚,也能完完全全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该死!他真该死!
卫光死死掐着裴鹤延的下颌,一如他当初对自己一般。
“好,既如此,朕留下你又有何用?”他用一种极度痛恨的眼神看着裴鹤延,“三日后,午门外,朕要亲眼看着你被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