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装的人们聚集在黑漆漆的小巷里。有人身披弹夹、弹匣累累,有人戴上遮住半边脸的防毒面罩。这条路非常狭窄、肮脏,但几乎所有人都不屑避开,而男人却更加毫不在意地靠在那里,让人感受到了他的老练,他是猎杀变异物种的觉醒者、猎人。
与被称为“哨兵”的觉醒者管理总部的觉醒者不同,猎人并没有被国家束缚,“哨兵们”享受相当于特种部队军官的待遇,维护国家,而猎人们则自由地寻找猎物,只为本人的利益,根据本人的能力,有可能挣不到一分钱,也有可能挣到天文数字。同样是觉醒者,但追求的道路却截然相反,哨兵觉醒者和Hunter的关系恶劣到了极点。互相用“亲切”的爱称称呼彼此,把灵魂献给国家的哨兵为“公务员小子”,把Hunter称为“被金钱看在眼里的鬣狗小子”,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怎么,你这次捞到什么了?”
“在那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好捞的,我都把兔子弄得脚底板着火了,其他东西都看不进去。“
“是呀。”
“今天也打了球,怎么办,我还没钱把它扔掉。“
“可是基本日薪已经出来了……”
“就算这样,也不够支付药费的零钱。”
“就算收了那个,下次也要去别的地方找工作。”
两个Hunter坐在堆有垃圾袋的胡同角落里,聊得不亦乐乎。看这全副武装的样子,一定是刚打完一场战争而回来的雇佣兵,但在交流时,工作后的疲惫感扑面而来。
“最近去别的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给F级员工发钱并雇佣他们的情况已经很普遍了吗?”
“是的,如果你觉得你想要工作安全一点,你就会得到政府的帮助;如果你觉得自己还算强壮一点,你就会被推到金字塔猎人那里去当炮灰,替他们去死。“
一个Hunter呻吟着,咯咯地笑了笑,掏出了烟,戴着磨光了表皮的皮手套的手拿着烟,轻轻一弹,从尖端就冒出了红红的火苗。Pyrokinesist,是一位发火能力者。
虽然发火能力者不算稀有,但因为效率高,用处大,去哪儿都不会被亏待,即使是技术F级,尽管他们的限制是点烟或点营火。
“最近发现了一个门,发现的团长想赚点大钱,我听说这就是找S级的原因。”
“什么?S级?”
“你知道“中间天堂”吧?我在那边有个熟人,我就偷偷地打听了点消息。”
“看来这次真的是很赚钱啊?”
“那边也会发布散工公告吗?如果是那就直接换掉这里去那边吧。”
“别这样,你已经有很多高级猎人了,你为什么还要付钱给我,花钱雇F级猎人?“
“等你到了S级的时候,一次工作挣几个亿不是很正常吗?到时候你可以把钱花在你的事业上。“
“几亿算什么?听说手腕好的地方能拉几十亿,多的能拉几百亿,但是只能在大公司,大公司。”
“生活一定很有滋味吧,当你中了10次大乐透的一等奖,买了宽敞的房子,坐进口车,点昂贵的洋酒水像喝水一样的喝下去……你每天都很忙。“
“啊,真的吗?“
“为什么不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那个Hunter叼着烟,接受同事毫无营养的聊天,他耸了耸肩。
“S级不是人类,把他们看作是披着人类外衣的另一个物种对理解他们的存在是有帮助的,那些家伙喜欢进口车、洋酒什么的。”
“就算他们不是人类又怎样呢,即使是鬼,那也是S级的,吃住包扎难道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吗。”
另一个Hunter没有回答,而是把抽完的烟掉在地上,随便一搓就灭了。
“我也不明白。你得是S级才行。“
话音刚落,另一边传来一声巨响,但其他人并没有太在意,而是各司其职,脸上写着“又来了”,只有几对毫无热情的目光朝那边偷看。
“休息一下吧。”
一个青年背靠着贴满褪色传单的水泥墙,一动不动地舔着牙,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接下来的暴力行动,他微微低头,黑发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别沮丧,都站直了。”
又一记沉甸甸的拳头打向腹部,虽然为了应对变异种的攻击而穿上了防弹衣,但还是无法抵挡被拳头击中肚子的冲击,青年无声地哽咽着呻吟,将紧闭着的眼睛睁开,瞥见一只眉眼上划着像双眼皮一样细细的疤痕。
一个男人对着白熙成说:“宝贝,你叫白有建,嗯?你哥哥又去哪儿了,连人影都不看见了。”
身材结实的中年男人将拳头握了又张开,咯吱咯吱地问,他是猎人集团——猎人订单的首领。订单也因水平的不同而千差万别,是个在系统的结构下可以拥有众多团员的地方,也可以在这里找到几个不三不四的团员的地方,多种多样。但不幸的是,这个中年男人更像后者。
男人是肌肉强化系F级的觉醒者,因为觉醒的很好,所以是加强肌肉力量的警醒者,男人除了比一般人更强壮之外,其他都没有什么不同。
“他受伤在急救,因为接受了向导,现在正在休息。”
“休息?居然在休息?都弄出这个烂摊子了,你们的父母呢,你们是孤儿吗?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想起瞬间夺走他父母和平静生活的黄安大桥惨案最终成为未结事件,一切都显得太草率了,现场的死了那么多的平民,在接到报警后,中心出动后破坏情况都已经结束。他们说作为唯一幸存者的两名男孩年纪太小,又受到巨大打击,所以都没能给出一个像样的陈述。
“…….”
这时我只是保持着一个姿势尽可能的休息着,紧闭着嘴巴,眼睛盯着天花板。对于别人平白无故或有目的的对我进行暴行和谩骂的行为已经太习以为常了,那些不合理的怀疑和抵抗只不过是有钱人的闲暇娱,对于一无所有的自己来说,只能选择忍受。
小时候的自己比现在更软更天真,所以对别人的话也是听之任之,大人们问我什么我就回答什么,有时候就算我都回答了,对方还是会以“老是顶嘴”为由把我打一顿。因此,我只是沉默的看着问我话的男人,我一直没动,这次我表现的很傲慢,真的很傲慢。现在的这个态度是他自己从无数次弯路中学习出来的。
“这次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我们不能再收黑头兽了。”
“对不起,团长。”
有建用没有口音的声音向Hunter团长谢罪,心里对哥哥的埋怨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今晚的行动中,熙成出现了致命的失误,行动的目标是寻找并处置大门关闭后仍留在市中心游荡的变异物种。但问题是,那个变异种是到目前为止只有小飞人与之打过交道,那可是连F级猎人都很难见到的强大而危险的家伙。眼看就要面对丑陋的怪兽了,熙成却陷入了恐慌,无视作战指令,他肆意的破坏战阵,连其他猎人都险些陷入危险。
哥哥在过去,也就是作为觉醒者出现之前,就是这样一个不听话的性格,身上哪怕只有一个小伤痕也会整天神经紧绷,不喜欢看到血,不管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一有压力就发高烧生病。有建与他截然相反,我曾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了大量的灰尘,身上都是血迹,也只是简单的抖一抖手,爬起来依旧是好好的。
他的性格如果是出生在和平的时代,可能只会被人说得有点离谱,但也不至于成为致命的缺点。熙成的成绩是最靠前的,他是从没有考出过全校前三名的优等生,性格离谱了一点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肯定顺利地考上了名牌大学,然后找到一个好工作。
但不幸的是,现在这是一个能力证明一切的时代,在觉醒者中熙成却是最低的F级,是个不起眼的切割能力者,再加上胆小、神经质、小题大做,因此熙成到哪儿都坐冷板凳。如果身边没有向导,他早就因为使用能力而带来的副作用暴走而死,或者被变异种抓住而杀死。
“哎哟,我的命也太不好了吧,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人组团去打怪物,所以我们不得不花钱花找这些家伙来。“
“我们会改正的。”
“可是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男人厚厚的手指粗鲁地戳着我的额头,我反射性地在脚尖上用力,然后头微微向后仰,但整个身体并没有摇晃。
“喂,有建?是挑选出来的那个吗?当其他向导都在关照别人的时候,你却在现场偷懒,是不是?你有工作吗?不是的话就给我回话!别像个该死的狗娘养的一样沉默。”
“没有。”
“没有?你是不是在诓骗我?”
“不是。”
“哼哼,白熙成那个废物只能做0.5人份,所以你就要做1.5人份,因为只有这样,我给你们钱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心疼,懂吗?嗯?“
“…….”
“你哥就是个混蛋,遇到他也是你的命,你躲不掉。”
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此刻又被划伤了,有建带着顺从的态度默默的向下面看去,随即第一次抬起了眼睛,用黑色睫毛下隐藏着的锐利的眼睛直视着男人。
男人瞬间感受到了那双眼睛里未加提炼的杀意,很快就变得可耻了,为了否认感到羞耻,故意更加粗暴地挥了挥手,所以有建这次不是被装备保护的不再是肚子,而是脸。
“啪!”一个锅盖大小的巴掌打在了有建的脸上,有建的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一边。在后面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个吹起了口哨,果然这还没有结束,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有建又接连被打了两巴掌,嘴唇边缘已经裂开了,鲜血立马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傻逼小子,哪来的胆子敢用眼珠子瞪着我。”
有建紧咬着血迹斑斑的嘴唇,没有留下一段呻吟,这使得他看起来像一个相当狠毒的家伙,除了有引导的能力之外,有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所以变种人有可能会在一次攻击中死亡,但受伤后是可以痊愈的。
“如果我哥哥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会自己补上。”有建心想从拿着枪和刀和猎人们并肩战斗的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了解了自己的哥哥。
“不知趣的混蛋,那小子有什么了值得的?”男人抬起眼睛看着有建,“呸,真倒霉。”男人把头往旁边一撇,呸的一声吐了口痰,随后背过身去,那对破坏行动的愤怒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如果打错人了,导致出了什么问题,让有建会病恹恹的,或者为了哥哥而选择不再做下去而和哥哥一起离开的话,就会造成对战斗力的巨大损失。不管怎么说,这个订单上只有一个向导。在觉醒者的组队中,最多的时候是几十人中有一人是向导,最少的时候也就几百人中有一个向导,这也是男人不惜承担巨大风险,也不敢扔掉白熙成这个垃圾混蛋的原因,因为白家兄弟俩友爱的不得了,哥哥和弟弟简直是一体的。
“让白熙成赶紧振作起来,那下次再胡来,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下一个作战是非常重要的,明白了吗?”有建后背被拍了一下,随即有建低沉的回答,声音显得有点沙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