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煤烟和颗粒物漫天飞舞、阴暗晦涩的夜晚，市郊的一个废弃工厂里，猎人们聚集在一起。几年前，这一带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大门，周围也因此瞬间被夷为平地，整个工业园区被废弃，这家工厂从那以后就被用作猎人的休息基地兼秘密基地。到目前为止，人类以这种方式失去的领土已经有很大一片区域了，变种人出没的区域就成为了普通人不可去的死地，成为了猎人的猎场，成为了哨兵人必须死守的防线。

“唉。”一个人擦干设备，叹了口气说：“地面塌陷了。”由变异种副产品制成的康姆刀的特殊刀刃在朦胧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这周还要给女儿交补习班费，现在上中学的孩子要上七个什么补习班？我的脊梁骨负担的都要掉下来了，让我老婆看到我就哭。“

“哎呦。你现在吹嘘你有女儿吗？“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求每个科目都报补习班？他们知道学生父亲有多辛苦才能从变异种身上赚钱吗？我那个时候啊，不用上补习班也能学好。”

“‘我那时候’是什么时候？狗屁，听说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就赶不上了，很多大学都关门了，比我们那时候要困难得多。”

虽然被大众熟知的著名猎人几乎被视为艺人，但他们是忙于糊口的F级，也是不折不扣的平民。

“聚集在阴森的废弃工厂准备战斗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子女的教育和高考……”这是一个黑色喜剧般的奇妙景象。

“不，不，大家用铅笔代替枪和刀的时期好像是很久以前了，只有两类人还在上学，要么是想拿全校第一而努力的家伙，要么是个笨蛋，我女儿遗传了我的基因，所以绝对不会是前者。然后我们只能得出后者这个可喜的结论。”

“是吗？让我看看。嘿！宝贝，就是那个向导！”

矛头突然指向有建，只见他穿着所谓的“工作服”，黑色马甲上挂着可以夹着手枪的皮革吊带以及比鞋底还厚的衣服。

“…….”

有建坐在比自己个头还大的物流箱上毫无意义地摇晃着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眨了眨眼睛，看向吵吵嚷嚷向自己招手的中年男人。

“对，你。小不点，过来。”

有建没有回答，而是从盒子里跳了下来，一时间，所有目光一齐投向他。之所以被称为“小不点”或“小宝贝”，是因为有建比其他猎人小得多，而不是因为他身材矮小。如果只看身高的话，有建反而有很高的身量。但在额头逐渐变宽、肋部赘肉增多的年龄段的男人中，他显得格外突出。

“你是简介上工作干得最少的人，大叔们一直争吵也不会有答案。你说说看，你真的有上过很多补习班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连学校都没好好上过，不可能知道补习班是怎么样的。”

“……”一片寂静。

“十岁的时候父母去世了，从那时起我就跟着猎人们学习工作，自然不能上学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线授课，这是教育部为那些因在职而无力上学的未成年人提供的服务，即使是讲课，考虑到每天与变异物种斗争的他们的情况，几乎没有强制性，所以即使播放着视频，整天离开也能算结业。”

出校之后，发生了数不清的悲剧，有太多的人失去了父母、孩子、兄弟姐妹、恋人、朋友，也有不少人经历了失落后被复仇心理所驱使，成为了猎人。即便如此，成功毕业的事例也是存在的。

“即便如此，哥哥的中学文凭还是出来了……”

有建说着说着就静静地闭上了嘴，面目狰狞的男人们个个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有建，有建甚至都注意到他们似乎因为自己的发言而保持了沉默，但有建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自己比想象中更无知而感到惊讶吗？

“你这家伙，提前说嘛，平白无故地让人心酸。”

“是的，伙计，因为你不常讲话也不和我们进行交流，所以我们不知道，以为你也过得很好。尤其是你还是向导，嗯，只要你做好向导，管理照顾好伙伴，你就能赚大钱。小子，别泄气，活下去，让父母在天之灵也能安心。”

“那你为什么不进中心呢？向导不是只要报名就一定合格吗？”

中心是指觉醒者管理本部，主要是E级、D级到B级的中层觉醒者，F级是不合格的，他们并不会接受，而A级和S级是从事猎人工作，可以赚几个亿左右，所以没有理由被国家给的工资所束缚，因此，中等收入的觉醒者们大部分都在做猎人工作。

“因为哥哥是F级，不够资格，而我又离不开哥哥。”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给他寻找另一个向导呢？“

“一开始就想担任F级的向导很少，偶尔有也会被哥哥拒绝。因为他不喜欢和别人接触，除了我。”

“呵，白向导你的人生不能像狗一样的卑微不堪。大哥给你一个好东西。”

粗大的手粗鲁地拍打着有建的肩膀和背部，然后还发善心的悄悄拿出了用纸包着的药粉。

与熙成不同的是，有建在猎人中的口碑并不差，团长对有建的拳打脚踢并恶言相向，是对熙成造成的损失而出气，除了名单里的正式成员，那些只拿一天日薪临时工也没有理由让他怀恨在心，但也没有理由非要站出来维护他们，所以看到有建挨打就选择了放任不管。

“不可以，我不能收。”有建推开了伸在眼前的药袋，里面装的东西不用看也能知道是让人忘记疼痛和使人兴奋的毒品。

“该给的时候就收吧，小子。”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要。”

“你哥哥呢？他也不需要吗？“

“有建啊。干脆弱一点吧。”熙成微弱的声音像幻听一样重叠在一起，有建咽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平日里看不清的眼皮上的疤痕这时显露了出来。

“大人给的我自然是不能拒绝的，我只是说谢谢，然后收下就行了，可是我怎么能收下呢。”

坐在地上的男人对有建的拒绝不为所动，反而咯咯的笑着把药包递给他，一双粗糙的手叠放在有建戴着黑手套的手上，把两人间的距离缩小了，他身上立刻散发出一股恶心而刺鼻的烟味，不，仔细一闻，并不是普通的香烟，而是大麻，还是那种气味难闻的劣质产品。

“还有就是，既然你已经收了，就不能单单管你哥哥，也要给我们这些哥哥们做点服务吧。”

然后轻轻地抚摸着有建手套下面露出的白皙玉手，这是一个意图明确的行为，有建默默忍受着。只有当他们的状态差到导致他们受伤或影响任务时，有建才会去向导他们而不是休息时的猎人，即便只是轻轻的一个拥抱。当初的合同条件就是这样立下的。

有些向导收钱做向导，那些发疯或濒临死亡的觉醒者是他们的客户，牵手或拥抱是最便捷的路线，如果金额增加，就可以进行调情，甚至做爱。

但有建不是，只因为自己是战斗集体的一员，所以才在在执行任务中向导生死与共的战友。现在这样的情况就像花钱买的向导一样，如果是在纪律严明的地方，就应该立刻受到惩戒。

有建微微低着头，目光低垂“扑哧”一笑。卧蚕突出的眼眶柔和地弯曲，嘴角松开，和平时的印象完全不同，是平易近人的笑容。

“活得真像条狗。”一句极具侮辱的话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却远非平易近人。“那真的要像狗一样活着吗？”

有建将被抓住的手腕拧了出来，他毫不犹豫地扔下药包，站了起来。

“我吃得再差，也不会便宜到卖一袋药。”

因为意外有建的反应而发呆的男人们立刻笑了出来，为了养活弱小的哥哥而受苦，大家是觉得有建很可怜，所以想好好对待他。

“小子有种，佩服！”“好小子，好样的”……

一时间有建竟摸不清情况。

“喂，想出来了吗？你可是我们的向导，你觉得我们好笑吗？”

沉甸甸的集装箱门此时突然打开，灰头土脸的熙成被像刑警一样抓住他胳膊的团长一起走了进来。熙成眼疾手快的发现有建被一群杀气腾腾的猎人包围，他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有建看起来有些不妙。

“有建啊！”

他一下子甩开团长的手跑了过去，团长气冲冲地瞥了他一眼，甚至让人怀疑眼前这个耀武扬威的家伙是刚才害怕的缩成一团的家伙。

“别碰有建，别碰我的向导”

“哥。”

“我要杀了你们，啊，欺负我们的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们都撕成碎片，杀了你们！”

看着和弟弟一模一样有着乌黑头发的熙成，瘦弱的脸颊留满泪水，个头很高却瘦骨嶙峋的身躯……整体上给人的印象是非常柔弱的，凹陷到极限的眼窝给人一种特有的诡异的压迫感。

再这样下去，白熙成那小子会疯掉吧？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一不注意就会出乎意料地吓人一跳。猎人们咽了咽口水，他们的指尖抽搐着，仿佛在寻找施展武力的时机。

“呃，咳，你在干什么，你是什么鬼东西，别偷懒了，都去好好准备！即使你们在任务中被误杀，你们也不会承担责任。”打破僵局的是团长响亮的喊话，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一个只对金钱盲目，看眼色行事的人，这也许是件好事，众人还有几道的目光停留在两兄弟身上，不一会儿就一个接一个地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