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秋风料峭,吹在身上有些冷。
三年时间,顾卿终是有了他爱的人,他将要成亲。
而我只是个和尚,连说喜爱的资格都没有。
“和尚,我成婚,你不高兴?”顾卿笑起来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他也会这样真挚的去爱一个人。
他们站在我眼前,我才知道我的痴妄有多可笑。
我不能妒,不能嗔,只能云淡风轻的双手合十:“恭喜顾兄,贫僧喜不自胜。”
我笑,可我真心祝愿,他们能真的携手白头,共度一生。
我愿佛祖佑他一生顺遂,儿孙满堂。
伽罗堂前,夜色已寂。
我跪在佛前自省,缘何动心,缘何生情。
木鱼声声,却被我敲得杂乱无章,似我心乱如麻。
我睁眼,看见眼前佛像一副悲悯模样,我虔诚叩头问佛:“为何佛兼爱苍生,却不容得爱一人?”
佛不答我。
我读梵经,经书不能平我凡心。
“和尚!念什么经,来陪我饮酒!”
顾卿还是同三年前一样,总会避着众人来寺中寻我,或饮酒,或比武。
我修佛二十载,他是我修佛静心的唯一意外。
他提着两壶小酒,拿开我手下木鱼,歪坐在我身旁的蒲团之上。
我跪在佛前侧头看他,他笑得恣意,丝毫不察我龌龊心事。
佛堂烛光之下,他月白的袍子映得有些发黄,他侧躺在蒲团上,一只手撑着头看我,一只手打开酒瓶。
“你闭关三年,怎的修佛修得越发无趣了?连话也不愿同我多说?”
他的头发半散落在我的袈裟上,世人说青丝似情丝,过多缠绕,万劫不复。
我双手合十,闭目不去看他:“顾卿,待你大婚,我决心一世跟师傅闭关了。”
大堂静默了片刻,我只能闻到一阵酒香,他仰头饮了一口。
“闭关一世?”他顿了片刻,忽而轻笑,“和尚,世人都说你是佛子,不老不死,可是真?”
“恩。”
此话曾是真,我曾不老不死,可三年前,我剖出半枚内丹,又犯了戒,也破了这不死身。
顾卿又饮了一口酒,将酒瓶放在地上,声音有些发闷:“那你三年前为何闭关?”
我缓缓睁眼,心脏滞缓流动的血液像结了冰渣,刺得我心脏发疼。
三年前,因我破了色戒,中了佛心毒,失了半枚内丹。
这一切都为我眼前这个人,可我什么也不能说。
顾卿又接着问我:“三年前,我被暗算,还不小心失了身,是玉儿舍身救我,我欠她一条命,和尚,你觉得该还吗?”
我攥紧手中佛珠,又想起三年前。
顾卿中毒,分明是我蒙了他的眼,甘愿任他索欢,犯下大错,又生剖出半枚内丹来保他性命。
原来,他一直以为是那位柳姑娘。
如此,也好。
他们两情相悦,我既修佛,自然要成人之美。
我点点头:“该还。”
然后,顾卿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坐起来认真的看着我。
他说:“玉儿身患重病,恐寿数难长,和尚,你是不死身,你那颗佛心能救她性命,能不能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