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我手不由收紧,手里的佛珠忽然断了线。
珠子一粒一粒跳到我脚边,噼里啪啦在我耳边哗哗作响。
今晚的夜色太静,静到我似乎听到我空空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
可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心脏,是我体内的佛心毒在长,在这一刻肆意的生根发芽。
我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说话!”顾卿的眼神真冷,语气也隐着怒意。
怎么他的眼神这样痛,看得我眼眶都酸了。
我看着他的眼神良久,堪堪将眼中的泪意忍下。
我还是要对他笑,语气却是那样苦涩:“顾卿,三年前,我犯了戒,生受了三百戒鞭,你若还是不平,便杀了我。”
顾卿手上的力道更大了,我能听见他的骨节握得咯吱作响。
可忽然,他松了手,反手扒开了我身上的袈裟,露出我一身戒痕。
三百戒痕,都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每一道都让我刻骨铭心。
这是我的罪,是我的孽,是我一生不可说。
胸前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顾卿的指腹轻轻擦过我身上的戒鞭痕。
我想,他的指尖怎么这样冷,冷到他的触摸都让我发颤。
良久,顾卿抬眼看我,眼神那样冷冽,又似乎涌动着近乎偏执的缱绻:“和尚,你说,你是犯了戒,还是动了情!”
我感受着浑身的血脉在身体缓缓流动,每一寸都是冷的。
无人的夜里,冷风都像刀一样划过我身体留下的满身戒痕,让我痛,让我恨,让我难言。
我装作平常的模样,理好身上的袈裟,单手立掌温声道:“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一瞬,我瞧见顾卿的脸色都变了。
他笑,而后咬牙道:“好一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知我卑劣,将自己的欲念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我别无选择,我恐佛祖怪罪,又恐他厌我嫌我。
顾卿忽然躬身将我扛在肩头,往他府中走。
阿弥陀佛,望佛祖没有瞧见这一幕。
我一生从未如此慌张过,被一个男子这样扛在肩头,成何体统!
“你这是做什么,放开贫僧!”
他将我抓得更紧,一手拍了下我的屁股:“贫什么僧!我今日大婚,请你进去喝杯喜酒罢了!”
不知是不是血液都倒集在了头顶,我脸上红得发烫。
立掌不住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你瞧,我修佛半生,到了此刻连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经文都忘了干净。
顾府的喜宴空空荡荡,府中连个下人都瞧不见。
新房的喜烛成双燃着,新娘却并不在此。
我终于被顾卿放下来,却是被他扔在床上,然后他修长的身子欺压而上。
我不敢看他,连忙闭上眼,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今日成婚,柳……柳姑娘呢?”
顾卿一只手压住我双手举过头顶,一只手扳过我的脸正对着他。
他开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畔:“柳玉?她死了。”
我睁开眼,一脸震惊的看向他:“她有佛心为药引,怎么可能……”
顾卿打断我,看着我笑,指腹轻轻在我唇上描摹:“和尚,你太好骗了,你的佛心吃了长生不老,我怎会给旁人?”
我僵住了身子,眼中愕然,心口的位置像是被剐了一刀,疼得紧。
这个人,他怎么连骗我都能如此理直气壮?
他要长生,同我说便罢,又何苦来骗我?
我变了脸,一把推开他,起身强迫自己静心:“善哉善哉,如此,贫僧无话可说。”
说完,我抬脚只想赶紧逃离此地,却又被他叫住。
“和尚,你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我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顾卿手里拿了瓶丹药,他倒出好几粒,仰头吃下。
“这是当年的情花丸,服下之人不交欢便会毒发身亡,如今此地就你我二人,你救是不救?”